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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安全地

魔族们无论在此地监管了多少个世纪也不会发现这里——这座城市的下方是一条条盘互交错的水道。水道就像小巷一样狭窄,干涸的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海沙,墙壁边缘长满了绿色的藻类植物。

根据安娜的判断,这里曾经是海神族用来储存法力源流的地方,但是因为法力源流的消散,他们的祖先将这里封存起来,建起无数堵围墙为了让海神族人不得再进入其中。

德格林走进水道后向通道两端看去,围墙将这里封堵成了一个长条形的“石盒”,但是当克拉与泽西在一面墙壁上通过机关移开一道暗门时,墙壁另一侧的通路从其中显现了出来。

只有反抗军才知道这个地方的奥秘。

克拉轻车熟路地带着德格林穿行在已经干涸的地下水道之中,每当前方的道路出现封堵时,她就会在周围的某一个角落挪开一道暗门,这些暗门的大小并不统一,有些即使是一个身材健壮的吉多族兽人也能畅通无阻,有些则会让身材娇小的乌鲁族也会感到紧迫。

德格林现在要穿过的就是一道极小的暗门,他看着克拉耐心地帮助泽西调整身体的姿态以穿过这个开启后在墙壁上一米多高处的暗门。

这道暗门已经可以被称之为洞口了!德格林很难想象自己该如何钻入其中到达另一侧墙面出口。

“如果你对钻这种狭小的洞口感到屈辱的话,那你可以在前面那条路左转,然后继续行进一个小时,就能抵达第二个能够通往墙壁另一侧的暗门。”克拉在看到德格林那面露难色的模样后好心说道,她用手护在暗门的上方,等到泽西灵巧地钻进去后,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身后远处的那个左转角。

“什么?不!我的盟友,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我只是在思考该怎样收拢衣袍以便钻进去罢了。”德格林快声说道,他可不想再在这个地下迷宫里转来转去浪费时间。说罢,他就在克拉的帮助下往暗门中挤去。

当德格林艰难地通过狭窄的暗门时,他眼中的视野豁然开朗,眼前不再是一面面挡路的灰白围墙,而是一条宽敞到能够容纳数头骏马在其中奔驰的通路,而在通路不远处的尽头则是一个早已打开的暗门,有蓝色灯光在其中熠熠闪耀。

“我们到了。”克拉钻过暗门后说道,她挪动墙壁上的机关关闭了那道狭窄的暗门,看向前方。

“第二个安全地。”泽西低声说道,他已经许久没有来到这里了,只有在最危急的情况下反抗军才会来到此地集合,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将会在此地决定是选择继续蛰伏,还是与那些监管者决一死战,然后暗中保护下几名幸存者——为了海神族的未来。

海水干涸的感觉在这里消失,这是一个能够容纳上万人集中到一起的地下室,德格林走入其中后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个正从其他门扉走入的海神族反抗军,他们的身上都装配有精炼的武器。

闪烁蓝光的灯盏坐落在地下室各处,将每一个反抗军那细瘦的身体轮廓照映了出来。德格林能够感觉到当自己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便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目光之中有忌惮,有怀疑,但其中不乏一些善良的眼神。

德格林早已习惯了这些眼神,他并没有在意,只是盯向地下室五六米高的上空,他的视线被天花板上镶嵌的无数枚精美的五色海晶石吸引,它们在蓝色灯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海沙无法像掩盖城市建筑那样完全腐蚀它们,海神族的古老传说以墙绘的形式在一众海晶石之中演绎。而在这个地下室的边缘,有一条细长的沟槽,其中缓缓流淌着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海水。

这些会发光的海水皆是纯净的法力源流!德格林因为暗黑之力对法力源流的渴望让他迅速确认了这个重点,反抗军的安全地中偷藏有法力源流,而那些对法术之力表现得十分敏感的监管者们却对它一无所知!

魔族以为这些反抗军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徒劳,但他们都错了。安娜此刻与德格林想法一样,她说:“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数千年过去了海神族仍然努力于反抗魔族的压迫,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的牺牲,但他们仍然为此奋斗着,因为他们拥有着法力源流这一重要的力量源泉,只要还有法术之力的存在,他们的希望就不会破灭,而擅长使用法力源流来制造法器的海神族工匠则更为清楚这一点!”

安娜突然惊呼道:“看呐!德格林,看他们手上拿着的武器,用心感受其中蕴藏的奥妙!聚集到此地的反抗者手中拿的武器全都是法器,而法力源流则能够永远保存在法器之中!”

德格林因为安娜的惊呼声将视线从天花板上移下,在看到有上千个海神族反抗军手握着各式各样的法器走向自己时,他扯了扯嘴角,“我本来要为他们而担心的,但是现在,我可能要担心一下第一批追到这里的监管者了。”

“领袖,我们由衷地祝福海神,祝福你能够平安归来。”之前那个与克拉交谈的老者走上前来,他和所有的反抗军一样对克拉说出了自己的祝福。然后,他看向德格林,“而你,最后的一名失语者,我们亦诚心欢迎你的到来!请先让我们一起为那些在与魔族交战中无谓牺牲的失语者一族默哀!”

老者将手中的长矛横在胸前,他低头向所有的死者祈祷。

尽管有一小部分反抗者仍然怀疑着德格林的真实目的,但是在克拉跟着老者一起低头祈祷的时候,他们也跟着照做了。

“每一个与恶魔奋死搏斗的英雄,都将受到我们的尊敬,即使他们的信仰可能与我们不同,但是海神族在海神奥克恩的庇护下包容一切,每一位死者都能够受到海神的指引,前往往生之界的彼岸。”老者平静地说道,他的神情诚恳,眼含泪光。

蓝色的冷光照耀着每一个海神族反抗军挺直的脊梁,他们低着头哀悼,德格林不知道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为了失语者而默哀的,可能更多的是为了那些死去的族人,但是他通过灵魂的连接感受到了安娜内心的触动,她也在默默地为失语者一族哀悼。

长久的孤寂会让一个真正的神明变得不在乎世间生灵的任何情感,而存活了无数个世纪的暗黑之神亦是如此,重生之后丢失了记忆的他无法与安娜感同身受,他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假装与海神族反抗军一起祈祷,但是他的内心却毫无波涛,伤感的情绪已经无法影响到他,而周围这个默哀形成的庄重氛围亦然。

德格林想要努力回忆起关于暗黑神族的记忆,但是任凭他怎么想象都无法想起。

“为曾经的族人祈祷吧。”安娜的低语在他脑海中响起,德格林怔愣了一下,“为他们祈祷,祝愿你我能够早日达成共同的夙愿。”

“我们会的。”德格林用只有安娜能够听见的声音回道,他低头看向地面,与周围的人一起祈祷。“如此长久的努力,就是为了最后的时刻。”

默哀结束,所有幸存的反抗者也已经到齐了,在老者统计之后发现,有数十名反抗军在来到此地的路上就被埋伏好的监管者阻截,命丧当场。每一个反抗军的神情此刻都变得落寞,就连那些仍然怀疑德格林的人也已经抛开了多余的情绪,将身心投入了复仇的焰火之中。

轮到克拉发言。

“也愿海神能够祝福你,席勒,以及所有人。”克拉用悲悯的目光看了眼名叫席勒的老者,然后看向周围集合到一起的反抗军。她觉得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必须用一个更加坚强的神情来面对每一个信任她的同胞,但是在听到队伍之中已经有了牺牲者时,她悲从中来,无法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悲戚。

“数千年的奴役,让大部分海神族的思想陷入了一潭泥沼之中无法自拔,加深了每一个人内心对魔族的恐惧,也加深了族人们对自我意志的束缚。而反抗军的诞生,则是人群在面对恶魔那永无止境的压迫之后必然的结果......”克拉颤抖着嗓子大声说道。

要坚强,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克拉!克拉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为了早已死去的同胞,为了刚刚死去的族人,为了你面前的这些幸存者!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席勒,这名反抗军中的老者,也是上一批反抗军战败之后保护下来的幸存者幼崽之一。

克拉在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收获到了鼓励的笑容,席勒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鼓舞士气,老者用唇语告诉她。

“每一任反抗军都是顺应海神的召唤应运而生的,”克拉向席勒点了点头,她在周围那一道道期盼的目光中终于镇定了自己。“海神奥克恩,海洋的统御者、圣洁高尚之神,是他的箴言在提醒着人们要保持思想的纯净,保持内心的善良。在上古战争时期,为了终结那个因为贪念而生成的乱世,海神不得不率领族人加入战争中去,他和我们的祖先们一直都保持着初心,保留着那颗纯净的心灵,他们的每一次征战,每一次反击,都是对邪恶者最好的回应,即使战争的胜利者不是我们,即使这个世界仍陷于祸乱之中,但我们仍然保持本心!”

克拉的声音逐渐高昂,“在海神的眼中,每一个种群都不应该受到欺压,每一个在这个世界诞生的生灵都不应该受到迫害,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也有生存的权力。但是,魔族却与我们信仰的意志背道而行,用契约的手段暗自控制了我们,用数千年的时间布置了一场想要永远奴役我们的陷阱!”

“我们没有在魔族势微的时候打击他们,他们却在我们虚弱的时候选择侵略!奴役,持续了数千年的奴役!我们不会再让他们这样奴役下去了,反抗军们!”克拉叫道,她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冰刃附魔之后的冰霜痕迹仍然攀附在刀锋之上,冷冽的寒光照向每一个敢于反抗魔族奴役的反抗者。

“魔族大军已经远离了地底世界,而在海城之中只剩下了一百名监管者,我们必须利用这次机会,让族人们能够逃脱这里,不仅仅只是孩童,不仅仅只是老者,我们要让更多人获得希望!”

反抗者们响应克拉的呼唤,他们高举起手中的法器,呼喊着海神的名字。

这个地下室内一定有着能够屏蔽外界感应的魔法,德格林心想道,不然那些监管者不可能花了数千年的时间也找不到这里,并且听不到他们此刻的振臂高呼。

鼓舞人群的声浪在地下室中回荡,德格林感觉他们呼喊的声音可能在几十里外也能听见。

“战斗,奋死一搏的战斗!”克拉怒声吼道,每一次叙述魔族对他们的压迫,就会增长一次反抗军心中的怒火,而当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心中的火焰已经燃烧到了最高潮,而海神那反对压迫的意志之声,则在每一个反抗者脑海中回荡。

暗绿色的火焰悄然生起了数道火墙,将地下室内的每一个出口阻挡,一个又一个监管者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走入了地下室内。

流刹利目露凶光地看着背对自己愤慨激昂的人群,在听清反抗者的呼喊内容是什么后,他阴恻恻地冷笑道:“那就让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与监管者战斗的本事吧......”

监管者与海神族反抗军的厮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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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安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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